文/杜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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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是我“奇葩”计划中计划外的人物。初见,她很健谈,对人不设防,在认识我不到两个小时中就和我讲述了她很多“跌宕起伏”的人生故事。

大概,她的故事注定是少数人的故事,因为她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爱但在父母年老时选择了宽容和陪伴;她的大学费用全部靠自己飙车赚取;她辞掉高薪又稳定的外科医生工作,当起一家小面馆的老板。

但,我想,安安的故事也是大多数人的故事,因为大多数人如她一样,坚韧地应对着这个世界的不公,勇敢地选择做自己。

——题记

 

安安出生的那一年是台湾自然灾害最多的一年,她的父母觉得她是“不祥之物”,不肯要她,把她丢到了附近的草棚里。后来她的爷爷于心不忍,就把还在襁褓中的她“拎”了回来,拎回来的时候安安脸上爬满了蚂蚁。之后一直到10岁,都是爷爷抚养她长大,父母很少过问。11岁的时候爷爷过世,安安不得已回到父母身边,父母仍旧不喜欢她,经常对她搞家暴。她用尽全力想要离开那个家,最后终于考上了一所大学的医学专业,她说选择读医是因为受一本当时在台湾很火的漫画的影响,漫画上写一个当了医生以后就如何如何有钱,所以她觉得学了医学就可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不用再看父母脸色了。

 

只是在台湾学医要付很高昂的学费,她又不可能从家里拿一分钱,而去餐厅打工这些兼职连学费的零头都不够,后来她横下心去非法飙车赌钱。安安的机车一直开得很棒,在练习了一个月的山路后,就每个周末晚上和一些车队的车手赛车。比赛进了前三名就能拿到奖金,但是这些钱四成要给组织飙车的老板,三成要给“玩忽职守”的警察,他们车手拿到的也只有三成。我问安安不怕吗?她说怎么不怕,几乎每次比赛都有因为飙车死人的,都是些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就在她眼前,看他们的身体从机车上重重地被甩到赛道上、旁边的山上,最后连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不过怕归怕,飙车是我那是唯一能想到的在短时间内赚学费的方法。”安安很坚定的说。

 

安安大学5年都没交什么朋友,因为自己穷,又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主动选择离群索居。最后努力的安安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当上了梦寐以求的医生。她说自己当做医生的时候 是个烂好人,每每看到一些病人实在支付不起医疗费、还有一些病人亲属不愿支付医疗费的时候,她就用自己的工资去帮那些病人。她也说当医生当久了真的是看透了世态炎凉,有些病人刚过世,尸体还没盖白布,那些亲友就在病房外争遗产。

 

后来台湾爆发了921大地震,安安被派去前线支援。她说那景象简直太惨了,大片大片的村落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很多搜救兵在完成搜救任务的时候都没办法入睡。安安觉得很心疼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们,她那时就跟那些找她来倾诉的兵人说:你就把你看到那些肉体当做猪肉,不要想。后来很多搜救兵在完成搜救任务时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安安也没能幸免。

 

安安在患上抑郁症一年后,辞掉了医生的工作。组建了一个“台湾之美”的机车队,专门探寻那些没被开发的美景。她说她的机车队队员遍布台湾各地,她是唯一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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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开机车出了很大的意外,医生说她右脚可能要废掉了,安安说自己也是医生,她就不信这个邪,她自己给自己做手术后的处理和疗养,天天不管怎么往死里疼都要走200米。后来安安终于能正常走路了,但是脚还是留下了些后遗症。安安说其实当时心理也很担心,因为她倒了,没人要养她。

 

现在安安开一家面馆,她很有做饭的天赋,每吃完一道菜就大概知道这道菜的配料和原料。她的面馆只在周二到周六的早上开,面馆里面厨师、老板、服务员都是自己,而且面都是限量供应,每天都有很多人排队等吃面。做完面,安安就和客人天南海北的聊。她说现在很开心,一个星期四天时间开面馆,其他时间她就和她的车队云游四海了。

 

安安现在已经快50岁了,一直没有结婚,也没有男朋友。她会经常带她的母亲出国旅行。我问安安你不恨你的母亲吗?安安哈哈大笑说:“我妈说她老了就是露宿街头也不让我养她,但是你看现在她住在我家,还要吃我的面,我跟她说这就是你的命,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