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郑清之

船上的生活总是丰满得让人应接不暇,我根本无力为周游世界的港口做准备。直到看到图书馆的显示屏前显示着:下一站,摩洛哥,卡萨布兰卡。我心底才冒出一个“啊”字,一个我完全没有概念的国度,可卡萨布兰卡竟然在这!又依稀记得自己原来在杂志上看到过摩洛哥的摄影照片,被形容成“王国”,我于是开始小小激动起来。

我离开游轮走向港口出口,耳边响着朋友的话:“卡萨布兰卡,意为‘白色的房子’”。王国,白色的房子,浪漫的电影……我对于揭开卡萨布兰卡的面目开始急不可耐了!踏进市区,楼房,公路,车流……开始映入我的眼帘。可是,这是那个浪漫得该让人无法呼吸的卡萨布兰卡吗?楼房确实大多白色,可是建筑平庸的风格和褪色的墙壁只让人觉得里面暗淡清寡。市中心马路上种着高低不齐的棕榈树,稀稀松松,并无太多生命力。流动的出租车也仿佛被罩上一层灰雾,坐在里面会觉得压抑难受。这就是卡萨布兰卡,一个与浪漫优雅无关,却处处散发着工业化味道的城市。

次日清晨,我和朋友起了个大早,坐上去费斯的火车,离开了这里。到达费斯,吃掉一顿长面包夹沙拉的简单午餐,我们打车去了它迷宫般的古城。而费斯行程之难忘,起源于我们从出租车上下来的一刻。

“嗨,你们是哪里来的?”一个身材略胖,大约三十来岁的当地男子向我们走来。我本能地不想去理睬,有些厌倦旅游地过于主动的小贩和导游。“唔……中国,你呢?”朋友回答。他操着蹩脚的英语说,“这儿。我可以带你们游览古城。”他又问,你们还说其他语言吗?朋友说,“一些意大利语。”他面露喜色,然后开始半英语半意大利语地和我们说,他是一个出租车司机,但今天休息,愿意当我们的导游,是义务免费的。我们将信将疑,但他已经跟了上来,还边走边介绍这堵墙的历史,那扇门的作用。他又带我们去参观费斯被纳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统制革工艺。一栋三层小楼,挂满各式皮具,得用薄荷叶挡住鼻子才呆得下去。小楼旁边,是一个广场,被切割成几百个小格子。上身赤裸的摩洛哥男子就站在小格子池中清洗羊毛,或者给皮革染色,头顶烈日当空。这是十分耗体力的工艺方式。摩洛哥的女子,则在室内将染好色处理好的皮革缝制成漂亮的尖头鞋子或者皮包,皮衣。我和朋友手持薄荷叶,在小楼里耗上两个小时试各种摩洛哥彩鞋,甚是有趣。

像这样需耗费巨大时间与人力的工艺在摩洛哥不止做皮革,还有制陶瓷。细致斑斓的马赛克花纹由熟练的工匠将陶瓷片敲成拇指大小的不同形状,然后把成千上万块小陶瓷片粘贴在一起制成墙面,镜框,或是池壁……一路走一路看,我们竟然就和这位导游呆了几个小时。已是傍晚十分,他转身对我们说到,“我带你们去我家喝茶吧,还可以和我亲戚的小孩子玩。”我们俩心里一紧,有些拿不准是善是恶,可又不愿因为自己错误的假设错失了难得的在当地民宅中喝茶的机会。默默商量一会儿,我们决定,“去,但是绝不喝任何东西。”

又是千回百转的小廊小巷,傍晚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身着阿拉伯服装的女子坐在街边纳凉聊天。我们停在了一个幽暗的小楼梯入口。我有些紧张地跟在导游身后,慢慢走上楼梯,门被打开,两个小孩子跑出来,羞涩又笑嘻嘻地望着我们。没有恐惧和疑惑了,导游的姐姐,大哥,侄子的握手与招呼打消了我们心头所有的担心。坐在小小的客厅里,主人在玻璃杯中放上几片薄荷,沏上煮好的冰糖和茶。抿上一口,薄荷的清香混合着冰糖茶的幽甜润在嗓子里,这是我们喝过的最可口的茶。傍晚7点,远处的唱《古兰经》的声音飘进屋中。我们上至楼顶,看暮色中蔚为壮观的古城全景,灯火闪烁。男人们聚集在清真寺,穆斯林们开始了一天中的第四次祈祷。费斯的旅程本期待见到彩色的房子,可浓浓的人情味才成为了我们最五彩的回忆。

摩洛哥信手拈来都是画卷。土墙上悬挂着巨大而图案繁复的地毯,小店簸箕里有研磨自鲜花的颜料粉,穿白袍阿拉伯老人缓缓走过街道,大排档里口锅中煮好的蜗牛热气腾腾……我走进一家香料店,从店主手中接过一块灰灰的圆形石头,用手沾一点唾沫涂在石头表面,灰灰的石头立马现出一道鲜艳的红来。举起红红的手指轻轻摸过我的嘴唇,我用这里最原始最天然的方式给自己涂了口红。这里,是名副其实的旧时王国。

注:作者系Semaster At Sea 2013年学员,后面将会和大家分享系列SAS环球游学经历和见闻,阅读系列文章点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