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Antonio

“Hey, Mr. Curiosity, can you hear me?”

 

 

飞机降落在白雪覆盖的莫斯科谢列梅捷夫机场。在转机厅里我开始想什么时候已经习惯这种在路上的生活,去年这时我还匆匆走在北京寒冷的风里,挤着地铁穿梭于公司和城市东南角的租房。起床就赶着上班不要迟到,加班到深夜12点就赶着怕搭不到出租车。你看我们从小到大忙于各种琐事,认真勤奋达到各种优秀,说到底是在寻求社会认可,是内心的不安。内心的安宁无关乎外在评价,关乎与人事得失保持笃定朴素的态度与距离。人生本是一场修行,念与不念,舍与不舍。往往走得太急,未必会走得最好最远最稳当。只要遵照自己的内心,一定能走进属于自己的那片桃花源。而现在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别人花园逸出的红杏。只要欣赏就好,不需过多留恋,不需急于求成。

 

或许是从小就跟着父母周游的原因,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去远方,出去看。于是索性放弃继续工作的机会,推迟了香港的硕士课程,开始了间隔年。半年来辗转于不同的城市,沉浸在不同的韵味中。在候机室里写作,火车上阅读,宾馆里跨国视频。到达一座城市后买下一站的车票。拍照。交谈。记录。在束河古镇雕刻时光,哼一首歌等日落,弹一支曲盼天明。在玉龙雪山的当地人家喝自制烧酒,四周是延绵的青色山脉,头顶是干净到极致的蓝天,醺醉兴归,观望风物直到万象具空。到昆明滇池喂候鸟在广西北海喝椰汁重庆吃火锅。想想已经是最好的生活了,这样的流动人生,身体的疲惫换来的是内心的丰盈,仿佛在路上的岁月才是我的comfortable zone。

 

也会有想停下的时候,比如在上海新天地大醉被朋友抬回几公里远的酒店,比如2011年的夏天夜里在惠新西街的那座天桥上看车流,比如从青岛坐船去大连的途中,比如冬季坐在杭州西湖旁的石凳上,比如在香港人声鼎沸的海港城,比如在三亚亚龙湾的沙滩上。经常会想,为什么一些人要放弃衣食无忧的优越生活,颠沛流离到流离失所。为什么一些人乐此不疲地从一个地方辗转至另一处,生活在路上。

正是与别人多少的不同,才能让我们看到不同的景致,有不同的体验,从而创造自己的故事和生活。去到一些完全陌生的地方,感受不同的文化,作为独立个体与当地人事发生物理与化学反应。想到“旅行的物理性”,如果你能够勇敢地放下所有令你感到舒适又熟悉的一切,任何的一切包括你的房子,忧愁,然后出发去探索真理,不管是表象的还是心灵的,若你真心愿意去注重所有,发生在这旅途上的一切当线索时,而你接受在这个过程中历经的人都是你的导师。而你又准备好了去面对和原谅自己一些很艰苦的现实,那真理就会显现出来。

 

这一路一路带给我的的确是不同的境遇。

在丽江时和徐大讨论到“安稳”。真正的安稳是对世界和自身清楚认识后的心理富庶,是对信仰的执着坚守,是跨出心灵和身体的局限于世界融为一体,这不是一套房子能带来的。没有这些,即使我住进属于自己的房子,仍然不会心安。生活是神奇的治愈师,会把思想的琐屑带走。最终看到的自己,是海洋中的一座高耸山脉,静默,安详,没有念想欲望。因为不管其表象如何变化,其本质永远是一场个人与永恒,充满矛盾的孤身一人的对峙。真正限制住自己的,永远也只能是自己。

 

去波兰是间隔年计划中的一部分。这二十年来对人事的很多看法发生了改变,但唯一没变的是坚信个体对世界的改变,哪怕微弱的力量,哪怕被贴上“不切实际”或“幻想”的标签。其实follow your heart更深的含义是坚信并创造改变。要相信你的人生中没有那么多你不能不可以。重点不在于你要如何实现自己的梦想,而是在于如何度过你的人生。如果你以合适的方式度过人生,上天自然会眷顾你,你的梦想自认会实现。

 

「如果这个世界不公平,或许让人无法理解,那么壮阔的景致会提示我们,世间本就如此,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宇宙的力量可以移山倒海,人类不过是小小玩偶。如果我们用更长时间与他们相伴,他们会帮助我们接受那些无法理解的事情,并接受我们最终化为尘土的事实。」出自《旅行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