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到一半,突然一只手伸进了帐篷,只见本来在外面挖了个冰洞睡户外的墨西哥大男生欧多路裹着自己的睡袋站在门外,外头风雪交加,别说伸出头可以看星星了,被风雪打的脸都红了。我们赶紧招呼着他进帐篷,他倒头就睡,不到十五分钟,帐篷就充满了他此起彼伏的打鼾声。

 

第二天早上,我哆嗦着被冷醒,把手伸到睡袋外头一摸,手一缩,怎么这么湿?我手表不能发亮,把半身勉强伸出睡袋,在黑暗中摸到挂在帐篷正中间的手电筒,一照:早上四点。我们的计划是大概五点半起床,收拾帐篷,再坐橡皮艇回大船。当时帐篷里面被雾气和一晚的风雪打的都湿了,我腰酸背痛,手脚冰凉。我心里就一个念头:我的妈呀,来架飞机救我吧!我真是一分钟都待不住了,偏偏同伴都还在酣睡。这一个半小时简直就是煎熬,湿气化作冰刺痛我的每一寸肌肉,我体质本来就差,加上不巧碰上月经周期,纵是在睡袋内加上了一层保暖层和两片暖宝宝,还是受不了。无奈之下,我把手伸向我最后一片没有打开的暖包,两手紧握,辗转反侧强迫催眠自己入睡……

 

好不容易入眠,全身又暖和后不久,大家就开始呼喊着起床了。我面临又一次崩溃,极其挣扎地与周公说再见,把隐形眼镜戴上,转身一看两位同伴,道着早安问昨晚睡得如何。我首当其冲说我要回船,我冷坏了。欧多路,体积大概是我的三倍,脂肪比我多出两倍有多,也快不行了。至于布迪,他也一晚没睡好,睡着的时间估计只有两个小时不到。于是我们帐篷在呼天抢地的咆哮中套上外层衣服、外套、外层裤子,欧多路突然大喊:我的衣服还在帐篷外!

 

我们开始小抱怨,你怎么把衣服放外头呢,不冷呢?他幽怨地看了我们一眼,说,都是你们两个!我昨天披着冰雪进来,你们说除了睡袋,湿的都留在帐篷外!我都冷到半死了,还得折腾把外层裤子在外面脱下,靴子脱下,外套脱下,保暖层也脱下,进来的时候人都僵了!

 

我和布迪笑的喘不上气,开始帮他把衣服拿进来,都冰冰的,于是他也有了借口慢慢起床,等我们在外面把钉子拆掉、绳子卸掉,才慢悠悠地挪出帐外。他一出来,才发现别人帐篷都卸掉了,只剩我们的依然“屹立”。在众人的努力下,五分钟后基本就把支撑棍子都取下、折好,另外五分钟把帐篷合上,叠好,放入袋子。在一系列总结后,有的人留下来玩史上第一场南极冰上橄榄球,我这个在雪地上已经再也挪动不了的一个箭步踏上第一辆来的橡皮艇,毫不留恋地带着睡袋、睡垫和背包奔向我的早餐和热水澡——–我的船!


睡在外面的人戏称这是是挖了冰洞的棺材

固定帐篷需要用力用脚去踩,不然半夜帐篷就飞走咯!

终于大功告成,我们的帐篷,其实很小……

by 高梓清

2011-05-26